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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兩百五十八章 無處著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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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見君千棠的回答,曲寧萱沈默了。

七位天命強者存在的時間太久,久到讓常人都忘記了,他們成為一界之主的時間,並不是一樣的。

在每一界都擁有天命強者之前,除卻被太初結界庇佑的仙界之外,其餘五界的通道大多數都是開啟的,尚無人鎮守。但凡有足夠的實力,便能越過空間屏障,輕易到達另一界去。

過了很久,曲寧萱才輕輕地說,“沈璧成為鬼帝的時間,遠在涼歌成為魔皇之前,若你當時便能以魔族之身,撥動輪回之盤,強行讓自己的神魂轉世。如此實力,說是離魔皇之位僅有一步之遙,也不為過。既然如此,你又何必冒著極大的風險,將一半神魂入輪回轉世……對此,我無法理解,亦不願相信。”

“準確地說,在沈璧成為鬼帝之前,我便得到了屬於魔皇的天命,只是因為……一個賭約輸了,才為了躲避這份天命,讓自己一半神魂轉世輪回著玩,由另一半神魂操控的身體,則在各界到處晃蕩,看看風景,找找樂子而已。”君千棠糾正曲寧萱的說法,“只是,當我後來……有些想法的時候,涼歌卻強行奪了這份天命,坐上了魔皇之位,讓我非常郁悶。只不過他的心太大,誕生過程也太過奇妙,縱然我不動手,他自己也是會玩死自己的,所以我一點都不擔心。你看,六界之戰後,魔皇的天命,不就又回到了我的身上麽?”

他這樣不負責任的話語,足以令任何一個人吐血。曲寧萱聽了,緘默良久,方問:“你故意將聖……玉先生逼入天魔池,到底有何用意?”

君千棠輕輕笑了笑,淡淡道:“涼歌是個……非常奇妙的存在,他被魔呼羅涼歌賦予了生命,迫不及待地奪了對方的舍,卻無奈地發現,這一具身體限制了他發展的潛力,讓他永永遠遠,都沒辦法到達父神太初的階層。所以,他尋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,讓天道以為他已經死去,從而果斷地舍棄了強悍的肉體,以及與魔呼羅涼歌融合在一起的靈魂,單獨讓黑暗之淚中感情凝聚的真靈轉世。為了迷惑旁人,他還將自己舍棄的真靈放到天魔池,希望誘得我將之吞噬,好被永永遠遠限制住。不得不說,如果我的實力真不如他,幾乎很難抗拒這種誘惑,只可惜,我比他強,所以,他搬起石頭來,砸了自己的腳。”

他都將話講得這樣明白,曲寧萱不可能聽不懂:“你想讓玉……讓他吞噬煉化魔呼羅涼歌的真靈,從而永遠無法攀登到巔峰?”

“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……”君千棠聳了聳肩,就連這個動作,他都做得萬般優雅,渾然天成,“疏陵平日不顯山不露水,誰都不清楚他真正的極限在哪裏,若再加上一個潛力無限,不拘一格的戰鬥瘋子涼歌,就算是我,也會非常頭疼。現如今,疏陵沈浸於自己的世界中,還沒有醒來,只要解決掉涼歌,不就結了?”

看出曲寧萱的擔心,君千棠上前幾步,聲音也柔和了些許:“我知你擔心玉清微,但你放心,我與他好歹也是……曾經的朋友,遠古的兄弟,昔日得交情還是在的,只要他吞噬煉化魔呼羅涼歌的真靈,我就放他離開,斷不會食言。”

“無論我信不信你,都沒有意義。”曲寧萱背對著君千棠,輕輕地說,“我無法阻止你的任何行為,也不能為自己的親朋好友通風報信,更不可能置你於死地。既然如此,信任與否,又有什麽區別?”

君千棠聞言,神色有一瞬的波動,卻又歸於無痕:“別人信不信任我,都無所謂,但你的信任,卻非常重要呢!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因為你是要與我……相伴一生的人啊!”

曲寧萱猛地轉過身,不高興地說:“我承認我被蕭寧的行為感動過,也被君千棠的風儀與癡情迷惑過,但我很清楚,真正能與我相伴一生,執手走下去的,唯有慕祈上仙。”

君千棠側了側頭,神色柔和,眼神如無波靜水,讓人難以揣測心情:“只有他?”

“不錯。”曲寧萱淡淡道,“與旁人相處,會讓我有一種疲累之感,因為我會不自覺地顧慮他們的心情,揣測他們每句話的用意,仔細想,什麽話該說,什麽話不該說。唯有慕祈上仙,他說話行事比我還妥帖周全十倍,對我也極好,與他在一起,我會非常放松……若非沈迷於愛情,修道之心便會動搖,修為難以提升,加上若真要舉辦婚事,疏陵上仙必定是主婚之人,才沒有……否則,我們兩個,怕是早就……”

“這樣啊!”君千棠笑了笑,不以為意地說,“這樣只能證明,你們沒有緣,何況未來的事情,誰能說得準呢?”

聽見他這樣說,曲寧萱簡直快瘋了,她不明白,她與這位天命魔皇不過兩次轉世的糾葛,何況有一世對方對自己壓根沒半點意思,他怎麽就看上自己了呢?但無論她怎麽郁悶,怎麽糾結,怎麽心急如焚,都沒有任何作用,君千棠既沒有動她,也沒有拿她來威脅慕祈上仙的意思。他只是將她安置在這個鎖住一切靈氣,設置重重陣法,擁有諸多傀儡仆役的庭院,時不時來找她說說話,聊聊天,縱然面對她的冷臉與無視,也依舊笑如春風,沒有任何放棄的意思。

接觸得時間長了,曲寧萱也了解君千棠,不,魔相千棠的思維——他固執地認為,自己是這個世間最優秀的存在,這樣的話,不娶妻子也就罷了,若要娶,就定要娶一個世間最好的。而他搜尋來研究去,發現呢,聰明的女人未必漂亮;漂亮的女人未必知情識趣;知情識趣的女人很有些目光短淺,繞著男人打轉,沒大局觀;大局觀太重的女人,又未免顯得太過冷血,或者言行舉止太過爺們,不符合這一位的審美觀。好不容易種種條件都符合他的高標準嚴要求,將榜單一列,排名榜首的便是蘭泠。所以,他不出手則已,一出手,就必須挑戰最高難度,至於拿蘭泠去威脅慕祈什麽得……這麽沒品的事情,是他會做的嗎?

“魔相千棠來這裏的次數,漸漸減少,時間也逐漸延長……”曲寧萱手中拿著一支細柳枝,百無聊賴地坐在湖畔,靜靜地想著自己的心事,“如此,唯有兩種可能,一是聖王陛下給他造成了極大的麻煩,二是,魔界最近出了什麽大事,他脫不開身。”

什麽大事,能讓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魔相脫不開身?答案已經很明顯了——仙魔之戰。

曲寧萱接觸不到外界的事情,自然不清楚如今仙魔之戰到了什麽環節,但她也沒有傻到想直接跑出去。且不論這件事情的可行性,單說她一個主修法術,又被禁錮了這麽久,靈氣調動都很生疏的太乙金仙,在人不生地不熟的魔界晃悠……這是找死呢?找死呢?還是找死呢?

不得不說,魔相千棠,是個絕對的聰明人——他封死了曲寧萱全部的退路,讓她根本想不到任何可以改變局面的辦法,只能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旁人的救援,或者最後的結局。

為此,曲寧萱深深痛恨著自己的無力,卻沒有任何改變的餘地。

同一時間,被曲寧萱寄予厚望的玉清微與葉希晨,也又一次地會和了。

“我說,咱們得加快步驟了。”葉希晨卸下魔皇殿管事的偽裝,很是郁悶地說,“我敢說,君千棠在仙界,保證還有大家不知道的內應,否則這一次的六界之戰,絕對不會打得這麽……更可氣得是,這家夥完全不把六界之戰當一回事,竟大肆召集繡娘與能工巧匠,說要準備婚禮!我們若再不加快動作,把他給打敗……蘭泠會做什麽,我不用說,你應該也知道吧?”

說到這裏,葉希晨郁悶地撓了撓頭,萬分糾結地說:“可惡,夢境到了最關鍵的時候被打斷,總是卡了那麽一截……否則咱們就能知道,誰才是幕後黑手,與君千棠聯系的人了!”

玉清微靜靜地站著,聽葉希晨那邊的情況,末了才平靜地問:“你敢跟蹤他麽?”

“這不是我敢不敢的問題。”葉希晨無力地說,“不瞞你說,這家夥非常變態,我將全身仙氣轉化為魔氣,卻依舊不敢在他周圍百米晃蕩,否則他一定會發現問題……咱們這樣跟蹤,真的行麽?”

玉清微沈默片刻,才緩緩道:“沒問題,因為我煉化了魔呼羅涼歌的真靈與殘留力量,遠遠跟蹤,隱藏行蹤這一點,還能做得到。”

聽見他這樣說,葉希晨差點想看看自己的耳朵出沒出問題,可見玉清微神色未變,就知道他說得是真的,不由怒道:“煉化,你……涼歌花了這麽大力氣,就是希望來生能叩問神道,你……”

“那又如何?”玉清微不鹹不淡地說,“蘭泠受我連累,身陷牢獄,我答應救她,自然不能反悔。”

“你……”葉希晨收斂了怒色,奇異地沈靜下來,過了好半天,他才輕輕地說,“你說得沒錯,人生在世,確實應該負起一些責任……若非我抗拒著近在咫尺的真相,不肯接受事實,我們也不可能遲遲看不見那一段歷史……我想,是到了該做出取舍得時候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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